2023年12月13日，美國眾議院投票授權對美國總統(tǒng)喬·拜登（Joe Biden）正式進行彈劾調查。此前，美國共和黨已對拜登及其兒子亨特·拜登（Hunter Biden）進行了長期調查，以獲取拜登通過其子的商業(yè)活動獲利的證據。近日部分關鍵證據公開，拜登疑似利用政治身份幫助其子在烏克蘭等國開展商業(yè)活動的陳年往事亦被牽扯出來。眾議院籌款委員會公布的最新記錄顯示，拜登曾在任副總統(tǒng)期間使用化名電子郵箱和私人電子郵箱，與亨特·拜登及其商業(yè)伙伴進行了數百次溝通。盡管拜登稱共和黨對其發(fā)起的彈劾調查純屬浪費時間之舉，然而，在大選角逐日趨激烈、自己面臨彈劾風險、兒子深陷多起訴訟等事件疊加下，未來是否有更直接的證據坐實對拜登的彈劾進而攪動美國大選的池水仍待觀察。

2023年12月13日，美國眾議院通過了共和黨發(fā)起的投票，將正式對拜登進行彈劾調查的。在此前近一年時間內，共和黨已通過多種方式調查拜登是否不當參與其家族的海外商業(yè)行為，兜售國際影響力。

隨著共和黨對拜登及其家族成員的調查的深入，拜登曾在擔任副總統(tǒng)期間的私人郵件往來記錄被發(fā)現，被認為是拜登參與其子海外商業(yè)活動的關鍵證據之一。2023年12月5日，擔任國稅局調查員的舉報人約瑟夫·齊格勒（Joseph Ziegler）向眾議院籌款委員會提供了拜登與亨特·拜登的商業(yè)伙伴發(fā)送的電子郵件等文件以及宣誓證詞。這些電子郵件披露是眾議院共和黨人在國稅局舉報人約瑟夫·齊格勒作證后公布的執(zhí)法記錄的一部分,該委員會還聽取了第二位國稅局舉報人加里·沙普利（Gary Shapley）的證詞。2023年7月時，齊格勒和沙普利曾公開作證，稱司法部限制了對亨特·拜登的稅務調查，并指控他們無法自由追查可能牽涉拜登總統(tǒng)的線索。

圖1 拜登-施韋林郵件往來截選

來源：每日傳訊

眾議院共和黨人公布的記錄顯示，拜登在2010年至2019年的9年期間使用“robinware456”、“JRBware”和“RobertLPeters”的化名電子郵件帳戶與亨特及亨特的商業(yè)伙伴埃里克·施韋林（Eric Schwerin）327次，大部分電子郵件往來發(fā)生在拜登擔任副總統(tǒng)期間，其中54封電子郵件“完全”發(fā)生在拜登和施韋林之間的。還有38封電子郵件來自白宮內部，發(fā)送給拜登的化名郵箱，并抄送了亨特·拜登。

拜登和施韋林之間的郵件交流在2014年尤為頻繁。時任美國副總統(tǒng)的拜登在2014年訪問烏克蘭前后向施韋林發(fā)送了35次電子郵件。2014年6月7日，副總統(tǒng)拜登訪問烏克蘭之前，雙方互發(fā)了5封電子郵件；自2014年6月底至11月21日拜登第二次訪問烏克蘭期間，雙方共發(fā)送了27封電子郵件。這被認為和亨特·拜登在烏克蘭公司的任職相關，亨特·拜登于2014年4月加入烏克蘭天然氣公司Burisma Holdings董事會。

民主黨人表示，這些電子郵件是例行公事，亨特·拜登的商業(yè)伙伴曾擔任拜登總統(tǒng)的財務顧問，并幫助當時擔任副總統(tǒng)的拜登提交納稅申報表。施韋林在2023年3月與眾議院監(jiān)督委員會工作人員舉行的會議上解釋說，“他不知道時任副總統(tǒng)的銀行賬戶進出任何與拜登家族成員進行的業(yè)務相關的交易”。白宮在反擊共和黨的彈劾調查時還引用了施韋林的聲明，稱拜登沒有參與其家族的商業(yè)交易。

圖2 埃里克·施韋林

來源：福克斯新聞、Facebook截圖

除了曾擔任拜登的財務顧問之外，施韋林還是亨特已倒閉的Rosemont Seneca Partners公司的創(chuàng)始合伙人兼董事總經理，因其與拜登之子的密切商業(yè)合作，眾議員監(jiān)督委員會稱其為拜登家族“在世界各地洗錢的各種空殼公司”的策劃者。亨特本人亦對其父參與其商業(yè)活動進行否認，在12月13日對記者表示，他的父親沒有參與他的任何商業(yè)交易，他參與的任何暗示都是共和黨人的猜測。

長期以來，亨特·拜登因其混亂的私生活被認為是拜登的政治包袱，當前正面臨著兩項刑事指控，未來或還將因蔑視法庭而增加新的指控。2023年12月7日，亨特因涉嫌9項稅務犯罪被起訴。特別檢察官大衛(wèi)·韋斯(David Weiss)指控亨特“參與了一項為期四年的計劃，逃避繳納其在2016年至2019納稅年度（從2017年1月左右到2020年10月15日左右）所欠的至少140萬美元的自我評估聯邦稅，并在2018年停止繳納2015納稅年度的未繳稅款和逾期稅款，在2020年2月左右提交虛假申報表時逃避2018納稅年度的納稅評估。這些指控分為三項重罪和六項輕罪，涉及約140萬美元的欠稅。

6月時，亨特已同意承認兩項稅務上的輕罪，并承認槍支違法行為。根據6月份的認罪協(xié)議，亨特承認未繳納2017年230萬美元收入和2018年210萬美元收入的稅款。在新的稅務起訴書中，檢察官指控亨特在2016年至2020年總收入超過700萬美元，其中包括來自烏克蘭能源公司Burisma的收入。如果罪名成立，總統(tǒng)的兒子將面臨最高17年的監(jiān)禁。該案的提審定于一月份進行，亨特·拜登將于1月11日出庭，對聯邦稅指控提出抗辯。

在2023年9月份，亨特還因吸毒時持有槍支而被控的三項指控，與2018年購買槍支時隱瞞自己是藥物成癮者、使用成癮藥物期間購買槍支相關。

在12月13日眾議院彈劾表決前不久，亨特拒絕了美國國會要求閉門作證的傳票，堅稱他將只在國會委員會公開作證，認為這將確保共和黨領導的調查“不會在歪曲事實、操縱證據和謊言的情況下進行”。眾議院共和黨人在隨后的聲明中稱將對其啟動藐視國會的訴訟程序。

圖3 亨特·拜登在國會大廈外接受采訪

來源：美聯社、福克斯新聞

因私人電腦泄露的數據成為共和黨指責拜登的依據，亨特還提起了多項民事訴訟。此次共和黨對拜登與亨特的海外商業(yè)活動相關的指控最初源于亨特的私人電腦數據泄露事件。據稱亨特曾于2019年送修私人電腦，但遲遲未取回，而后電腦中的電子郵件等信息泄漏后被共和黨將其與喬·拜登的腐敗行為相關聯起來。

9月13日，亨特·拜登在洛杉磯提起訴訟，指控特朗普前助理齊格勒(Garrett Ziegler)和他的公司以及10名身份不明的同事從筆記本電腦傳播“數萬封電子郵件、數千張照片以及數十個視頻和錄音”。在這份長達14頁的民事訴狀中，拜登的律師聲稱齊格勒是一名“狂熱分子”，兩年多來，他對整個拜登家族發(fā)起了一場“持續(xù)、精神錯亂和癡迷的競選活動”，并“花費了無數時間訪問、篡改、操縱電腦數據”。亨特·拜登還起訴魯迪·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和律師羅伯特·科斯特洛（Robert Costello）非法訪問他的筆記本電腦，并起訴Overstock前首席執(zhí)行官帕特里克·伯恩誹謗。

從2020年亨特·拜登私人電腦的電子郵件等數據泄露開始，共和黨開始將亨特的商業(yè)活動與拜登關聯起來，但當時盡管多方對筆記本電腦內容進行了廣泛審查，沒有發(fā)現拜登有不當行為的證據，直到2022年底共和黨拿到眾議院多數席位時才出現了轉折點，共和黨人在2022年中期選舉期間曾承諾調查筆記本電腦及相關事宜，一旦控制眾議院，就會發(fā)起監(jiān)督委員會的調查。自2023年伊始，眾議院監(jiān)督委員會主席科默為代表的共和黨人士開始密集調查拜登及其家族成員，但在2023年6月份之前都沒有掌握切實證據。

6月份亨特與美國司法部官達成的認罪協(xié)議引起共和黨人的強烈不滿，隨后美國國稅局調查員的舉報觸發(fā)了共和黨對拜登父子的新一輪調查。7月份，共和黨首次傳喚國稅局舉報人公開作證，他們聲稱司法部限制了對亨特·拜登的稅務調查，并指控他們無法自由追查可能牽涉拜登總統(tǒng)的線索，并向美國眾議院提供了其獲取的拜登參與亨特·拜登商業(yè)活動的證據。最終，在共和黨人認為自己有足夠的眾議院票數來繼續(xù)彈劾程序時發(fā)起了對拜登的彈劾調查投票。

隨著共和黨調查的推進，圍繞拜登及其兒子海外商業(yè)活動的更多往事，如拜登在2014年干預烏克蘭撤換檢察官、與亨特·拜登的商業(yè)伙伴會面等，被牽連出來，引發(fā)公眾討論。共和黨披露的消息稱在亨特在烏克蘭能源公司Burisma任職期間，時任副總統(tǒng)拜登為保護護Burisma公司和亨特拜登免受可能的腐敗調查，利用職權施壓烏克蘭罷免要求其罷免其最高檢察官維克托·肖金(Viktor Shokin)。民主黨堅稱肖金被罷免是因其在打擊腐敗方面做得不夠，歐盟和國際貨幣基金會也基于這些理由支持對肖金的免職。眾議院民主黨公布的美國政府記錄亦顯示，美國官員批評肖金沒有對Burisma公司提出腐敗指控。

然而共和黨方面則稱有證據顯示拜登曾在2015年曾出席亨特在華盛頓米蘭咖啡廳舉辦的高級晚宴，來自烏克蘭的是瓦迪姆·波扎爾斯基(Vadym Pozharsky)——被認為是Burisma公司的老板米科拉·茲洛切夫斯基(Mykola Zlochevsky)的特使，同時參加了晚宴，在此期間拜登與波扎爾斯基保持了持續(xù)的密切接觸。《紐約郵報》發(fā)現亨特筆記本電腦中包含的電子郵件中，波扎爾斯基在2014年敦促亨特利用他的影響力結束對他老板的國家調查。此后不久，拜登要求烏克蘭高層解雇針對該公司的檢察官，否則就會損失美國對烏克蘭的10億美元援助，最終導致烏克蘭于2016年2月解雇了肖金。

另一則事件則與亨特及其海外合作伙伴相關。據《華盛頓時報》等美媒報道，2017年7月30日，當時亨特住在拜登位于特拉華州的家中，而拜登剛剛卸任副總統(tǒng)。亨特迫切希望獲得海外某能源集團的新資金注入，通過WhatsApp斥責該司高管，稱對方會后悔沒有聽從他的指示，除非他很快得到關于500萬美元要求的回電，并且表示他打字時其父親拜登就在房間里。在該消息發(fā)出幾天后，一筆約500萬美元的電匯從該公司匯到了亨特·拜登的投資公司。

WhatsApp文本由美國國稅局舉報人加里·沙普利向國會披露，刑事調查員向蘋果公司發(fā)出傳票，從亨特的iCloud帳戶中提取該信息和其他信息，眾議院監(jiān)督委員會在11月份的員工備忘錄中亦包含了這一信息。盡管拜登對其進行了否認，但該事件仍被共和黨認為是拜登在兜售政治影響力，并成為12月13日針對拜登的彈劾調查投票的證據。

截至目前，該事件對于拜登的民調支持率的直接影響尚未完全顯現。蓋洛普數據顯示，12月總統(tǒng)喬·拜登的工作支持率為39%，較10月和11月的37%低點略有改善。然而，即使拋卻該事件，拜登的支持率本身亦不容樂觀。其支持率已在2023年第五次低于40%，且目前的支持率比其他現代總統(tǒng)的同期支持率甚至更差。縱觀過去七位總統(tǒng)首個任期同一時刻的支持率，拜登目前的39%是最低的，奧巴馬(Barack Obama)和特朗普(Donald Trump)的同期支持率分別是43%和45%，而其他人的支持率都在50%以上。

圖4 拜登2021-2023年的支持率變化

盡管共和黨針對拜登發(fā)起的調查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民主黨的競選籌款活動，但或更多地給拜登參選帶來不利影響。一方面，塑造并加深拜登在公眾面前的負面形象，并分散其競選團隊的精力。正式的彈劾調查（包括公開聽證會）以及在此過程中收集到的疑似證據將讓有關拜登家族成員的負面故事不斷出現在新聞中，并且調查凸顯了總統(tǒng)的兒子和兄弟可能存在的不當行為，并試圖將這些行為與拜登本人直接聯系起來。

另一方面，法律武器化趨勢加劇，對沖特朗普陷入法律案件的影響。當前，拜登的競選團隊正在為2024年大選年加強行動，擴大對關鍵戰(zhàn)場的投入，并強化其針對前總統(tǒng)唐納德·特朗普的競選策略。拜登的競選策略備忘錄顯示，宣傳特朗普對民主構成的威脅是其競選活動的核心焦點，其競選活動將在明年讓選民相信，特朗普“有能力煽動政治暴力并對民主和自由發(fā)動攻擊”，從而對“民主構成了生存威脅”。然而，共和黨人針對拜登發(fā)起彈劾調查以及持續(xù)披露出新的證據或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拜登團隊的努力，共和黨利用彈劾程序以及亨特·拜登的訴訟來轉移人們對特朗普的法律案件的注意力，進而在兩位總統(tǒng)候選人都在接受調查之時，模糊掉二者之間的差別，盡管特朗普總統(tǒng)面臨的刑事審判與眾議院共和黨主導的調查相差甚遠。

未來，隨著彈劾調查的深入，更多的關于拜登與其兒子的商業(yè)活動相關的信息將釋放出來，該事件對拜登個人及美國大選的影響當持續(xù)關注。當前，白宮只公布了拜登的秘密副總統(tǒng)電子郵件中的14封，舉報人只能訪問這些交流的元數據，訪問電子郵件內容需要搜查令。眾議院監(jiān)督委員會詹姆斯·科默表示，處理總統(tǒng)彈劾調查的調查人員需要獲取的首要材料是拜登總統(tǒng)使用化名賬戶發(fā)送的電子郵件內容，當國會在新年休會結束后，了解其余部分的內容將是他的首要任務。